陌上花开_丹心

【撒米/加隆&米罗】以爱之名 大银行家加隆续 2

携手且道同归去:

果然我还是适合走剧情流……开车什么的,手动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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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加隆·席德拉肯先生,”面前的文件和刚刚一通来自柏林的电话让米罗彻底清楚了加隆的身份和来意,可这并没有让米罗觉得轻松,甚至一开始对加隆的耍弄所带来的一点好心情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些走神的他机械地重复了一遍加隆的话,“你要求释放……格兰榭少校?”

“是的,长官。”加隆的语气很有些焦躁,米罗明显听得出他称呼“长官”时的敷衍。“那么您还在犹豫什么呢?您是怀疑我,还是怀疑这份文件是假冒的?”

“……不。”大概只有上帝知道米罗说出这个词时有多么艰难。他尝试着用抚摩纸张表面的方式来掩饰内心的震惊,却还是抑制不住拿着文件的手在微微颤抖。

劳工替换战俘协议,文件上的文字米罗并不陌生。差不多就在一个月前,他就得到消息说维希法国的总理、那个著名的亲德派代表人赖伐尔和本国当局达成了一项协议,政府以释放五万名法国战俘为条件,要求法国当局提供十五万名法国人前往因为几乎全民皆兵而劳力紧缺的德国充当劳工。这个所谓的“替换”法在法国境内引起了广泛的骚乱,这一部分是因为几乎处于被封锁状态的维希法国本身就劳动力短缺,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一办法对法国工人造成了连略有良知的德国人都嗤之以鼻的严重不平等待遇。

当时的米罗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心情是既高兴又惆怅的。高兴的是撒加或许有机会比他所设想的更早重获自由,回到法国在更优越的环境中完成他的煌煌巨著;惆怅的是或许这就是他们永远的离别,以及十五万法国人完全可以预测到的悲惨命运。在辗转反侧了好几个夜晚之后,他最终还是将此事告诉了撒加并婉转的表示自己或许可以帮助他;可当时埋头写作的撒加头也不抬,说自己不过是个毫无背景的平民,就算有个少校头衔,政府也根本不可能在一百多万名被拘押在德的法军战俘之中偏偏记起他来。米罗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撒加却已经转移了话题,导致每每他们谈到这个问题总会以不了了之告终。

在认识到撒加拒绝谈论这个话题而自己也问不出原因之后,米罗并没有把此事抛在脑后;他时常会关注一下这场毫不公平的“替换”进程,并尝试着利用自己在军校的人际关系和家族的影响力来为撒加争取机会——即使十分艰难,他也并非全无收获;虽然以他的身份来做这件事情无异于叛国通敌,一旦被别有用心之人拿来做文章的话,其后果大概只有被送上军事法庭,即使是父亲和家族也无法袒护他。他没有想到的是,虽然这项协议不得人心,却还是有不少法国人迫于生计自愿或被迫来到了德国,短短一个月之间,这个人数就高达十数万。可是政府的随心所欲令他完全摸不透与之对应的战俘释放方案的操作方法,他们所在的吕贝克小城仿佛被遗忘了一样孤悬在寒冷僻静的北方边境;在今天这位稀罕的客人到来之前,还从来没有接到任何一份要求释放战俘的命令。

可是眼前就放着一份明晃晃的替换协议书,刚刚来自柏林的电话再次确认了这一点。作为这个战俘营各种事务的实际管理者他只要签字就可以令它立即生效,即使是那位基本不在这里的名义上的长官中校先生也无法责难他。不过令他惊讶的几乎无法思考的不仅是这份简直像是为撒加特别签发的单人释放令,还有将它递到自己手上的那个人的身份。

席德拉肯这个姓氏,即使米罗再是淡漠世事也有所耳闻。这个发迹于伦敦兴盛于纽约的金融家族,在一百多年间几代家主的杰出领导之下,不仅积累起被媒体赋予“亚特兰蒂斯之宝藏”这样梦幻之名的巨额财富,还长期在美国国内和国际银行事务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即使这个金融帝国在大萧条时遭遇资产缩水近一半,又在1933年美国政府的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要求之下被迫拆分,本代那位年纪尚轻的家主却在父亲连受打击含恨退隐之后出人意料地亲自接过了重组后的投资银行,并以其独到的眼光和惊人的执行力令这个弱小的新生儿在短短几年的时间之内就长成了参天的巨人。他甚至一改家族文化中文质彬彬和礼让保守的传统,将一种如同他本人性情的咄咄逼人和利落直接的风格带入了公司的日常运营之中,却又以自身无可辩驳的强大令人不得不接受并逐渐将其视之以常。

如果只看他的个人创业史的话,那么这位加隆·席德拉肯先生被自己那个最看重贵族礼节和绅士风度的父亲斥为“暴发户”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只是这么一位美国的大人物,是怎样在两国已经互相宣战的情况下还能穿过大西洋以及英国皇家空军和海军的重重封锁来到千里之外的德国?又是怎么样能够令刚刚来自柏林军部的电话里还在反复强调要米罗对他“小心接待”并“尽快执行命令”?

虽然,电话那头的语气并不怎么愉悦。

还有撒加,为什么撒加从未提起过有关这个弟弟的任何事情,为什么他要说自己只是一介平民?他为什么总是不和自己谈论交换战俘的问题,是他不够信任自己,还是早已确知加隆一定会来帮助他?

有那么一瞬间,米罗几乎想就这么离开,去找到撒加当面问一问这些他之前从不知晓也从未想过的问题。他不是没有设想过这样的场景,也曾经不断地试图说服自己这才是对撒加来说更好的生活;可是当现实真的代替了想象而这场现实之中自己却不是主角的时候,他的心里却难过的无以言表。

不仅仅是离别的怅然,毕竟一个军人的理智让他早就清楚什么才是最优选择;也不全是得知被隐瞒事实的愤怒,他与撒加本就是两个偶然相识的陌生人,除了一点相同的个人爱好,或许称一声朋友都没有资格;当然也更加不是因为加隆的身份和与撒加的关系所带来的震惊,这种八卦杂志的记者才会孜孜打听的家族秘辛细节他并没有任何兴趣……

他只是知道,这个仿佛从天而降的家伙和这份意料之外的文件,把他之前那种很有些沾沾自喜的优越心思和好像是自作多情的美梦猝不及防砸得粉碎,令他一下子看到了苍白无力的现实——他与撒加之间,隔着两重无法消泯的身份,隔着两个互为敌对的国家。

可是这个给他带来无尽烦恼的讨厌的来客还在他眼前不停地晃来晃去。他见米罗自从出去接了一通电话,回来之后便垂着眼睛捏着那份文件沉吟不语,还以为他挨了上级的训斥,正在为之前对自己的无礼心怀愧疚。他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米罗的脸,又扫了一眼他的肩章,忍不住笑了起来。

“长官——或许我称呼您上尉先生更加准确?”加隆的语调里情不自禁带上了一丝轻快的嘲弄,“我能冒昧地问一句您今年多大了吗,您不会是哪家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不敢上战场只好在这里偷闲躲静的吧?很抱歉我对小孩子从来没什么耐心,既然您做不了主,我只好再委屈一下自己去找别人——”

他略向前探出身子,手臂一伸越过矮几,就把米罗放在膝头的文件捞回手里。那修长有力的手指在米罗眼前一晃而过,像极了他看到过无数次的撒加手握书卷的动作。

他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对面起身打算离开的加隆,好像根本没听见他刚刚那番报复一样的刻意嘲讽,清晰而缓慢地说:

“席德拉肯先生,你想……见见撒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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